何厌

千金难买一声响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来自1835年的一封信.

心甘情愿吞刀

Wandervoge.:

.#一把刀。来自与友人的话题。惯用书信体。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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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奥·萨列里阁下:


  许久未能与您相见。


  这是我在半个世纪以来的首次执笔。在落笔前,我已不眠不休,像构思一部宏大的交响乐一样思索了整个礼拜,直至跨越四十余年的记忆延伸到每一处细枝末节,然后回溯至我的笔尖。如果您能够收到这封信,请不必担心我的睡眠,我并没有任何维生的需求。…但即使如此,这些年来我还是会在您用每一餐时坐在您身旁。有时路德维希来了,那我就会坐在他腿上。这是个幼稚、孩子气,且在您看来"既不妥当又不合理,应当及时改正"的举动,但他觉察不到我。——正如同三十四年来您对我一无所知一样,萨列里阁下。
  一个理应为修普诺斯所垂怜的冬夜。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于1791年十二月五日永眠主怀。
  我在四十四年前曾参加自己的葬礼。事实上,在肉体被安放入棺木的那一刻,我便从中苏醒了。——自那以后一直醒着,再未入睡,也再未醒来。我的灵魂自棺木中苏醒。即使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体,但在看到您的面容时,喜悦仍不亚于乐园自天国降临我身。我本庆幸您在我苏醒时依旧年轻,而没有教我的魂灵迈出的第一步便是朝向您的墓碑。——同样,我也用更加漫长的时光来换取这苦难的恩惠——我在您身旁,而您却被流言与疾病缓慢磨蚀,逐渐枯萎而去了。
   一切都结束了,阁下。一切啊。
   1791年我的肉体死去,自那以后的三十四年,我陪伴在您身边; 1825年,您久病后蒙主宠召,我借许普诺斯之手为您奏响唯一也是最后的安魂曲,您看到我——您在那一瞬间看到我。我以三十四年的孤寂换取您的短暂凝视,然后您穿过我的怀抱。
   那是1825年的一个夜晚,死灭与永恒同时降临了。


   现在是1835年,距安东尼奥·萨列里离世已有十年,期间所发生的事无法一一详叙,因为在您的宅子封闭时我并未离开。这意味着我将永驻于此,若战火降临,便让我同它一同化为灰烬罢。闲暇时我常在庭与宅子各处漫步,四十四年的孤独与怀念足以让我学会如何让手停留在各种物件的表面,又不至于穿过它,只是轻轻抚摸——您瞧啊,即使我仍然推不开窗,仍然无法流泪,仍是一个已经死亡半个世纪的的枯朽魂灵,"假装自己并未死去"却仍是我除却陪伴您以外…不,您已经离开我十年之久了,那么"像活着一样存在"将是我坚持最久的一件事,自我死后,直至永恒。我的手抚触积满尘灰的乐谱与书稿,那些文字仍被尘封。而我无法流泪。十二年前,您尚能行动的那些时日还时常拂拭它们,而在死神的帷幔垂下以后,灰烬般的细尘便铺满一切,时钟的指针几乎被这时光碰撞磨碎的粉末压弯了。我看到灰烬在窗格透进的光束中游荡,我看到它们穿过游廊,穿过枯枝败叶,穿过门扉,穿过高耸穹顶下的静默,穿过我的手。它们落在您身上,枯萎的肉体之下是死去的心。那灰烬即是悼亡的纱幕。


  那灰烬是您的衣装。


  那灰烬是我。


                       Wolfgang Amadeus Mozart.
                                            1835.  于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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